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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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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宴夢川找宴君安還有別的事情, 宴君安不僅在修真界位高權重,還是宴家的話事人之一,有很多雜事都需要他親自處理。

楚闌舟一開始還趴在宴君安的肩膀上, 後來趴膩了, 就輾轉換到了窗臺上, 小貓腦袋一點一點, 竟是打起了盹。

幼貓的身體本身就沒有長好,楚闌舟受制於那幼貓的身體,需求睡眠的時間比較長。

宴夢川沖著宴君安行了一禮, 又從懷中掏出一封紅簡遞到了宴君安的手上:“師叔, 穆家前些日子送來了一封拜貼……”

宴夢川一邊說,一邊悄悄用眼睛去瞟宴君安的眼色,後面的話還未出口就被打斷。

他眼睜睜看著宴君安伸出一只手,將指尖抵在了唇瓣:“噓。”

啊?宴夢川不明所以,聲音卻不由自主壓低了很多, 眼睛卻越瞪越大, 差點要脫出眼眶去。

宴師叔居然在笑?!

宴君安目光完全沒有落在他還有他手上的信身上,而是轉頭落在窗沿旁。

他的眼角微彎,目光裏帶了些罕見的溫柔纏倦之意。可他的目光所向, 居然只是一只小貓。

小貍花貓似乎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 尾巴不耐煩地甩了甩,慢悠悠翻了個身,將腦袋轉到了外面。

歲月悠長, 宴夢川不知是自己瘋了還是,竟在宴君安眼底看到了一眼萬年的影子。

他垂下頭, 心下微酸。

他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這貓同師叔關系那樣好, 自然是師叔養的貓。

可自己也是師叔看著長大的,雖未拜師卻已和師徒沒什麽區別,也從未收到過師叔如此溫柔的目光,他年紀尚青,心態難免有些不平衡。

自己居然在和一只貓較長短,宴夢川自己都有些好笑,但這一下提醒了他,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問師叔:“念虛宗拜師禮在即,師叔,弟子應當拜誰為師?”

這件事其實不需要他去問,家裏早就安排好了。

按照慣例他應當聽從宴家安排拜入天元峰成為宮淮的弟子,可天元峰最近出了兩樁大事,先是天元峰大弟子楊元一失蹤,生死不明;二弟子薛子林為了搜尋師兄蹤跡不顧眾人反對加入執法閣。更有流言穿出,說宮淮待弟子殘暴嚴苛,所以才導致大弟子出逃不願回宗。

天元峰發生了這兩件事,峰內雕敝無人,宴家自然不願意讓宴君安再拜宮淮為師,可他們不選擇宮淮,也會選擇張淮李淮,對宴夢川而言,都沒什麽區別。

如今秦家式微,宴家穆家隱隱憂超越上五家獨大的趨勢,宴君安久居長庚峰避世不出,宴夢川最有可能為宴家下一代家主。宴夢川拜師,不止是拜師,更代表著宴家的態度。

在這些利益糾葛之下,宴夢川能夠左右的事情有限,可他終究不想聽著家人的擺布去再拜一個又如宮淮一樣的師尊。

他來念虛宗,並非是為了能夠更好繼任家主之位,也不是為了鞏固宴家權威,讓宴家逐漸攀致頂峰。

——他是來學劍的。

當年宴君安少時習劍,一劍蕩平山海,成了名動九州的劍尊。

宴夢川每每聽聞師叔的事跡,都覺得心潮澎湃,做夢都是師叔揮出那一劍的肆意樣子。

那樣的劍,宮淮教不了,那些妄想攀附宴家的酒囊飯袋也教不了。

他在此時提起這件事,主要還是懷揣著些希冀,希望宴君安有收徒打算,能夠收他為徒。

宴君安卻是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已經有了老師。”

宴夢川有些發楞,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宴君安口中的老師,指的是自己尚在慈安庵的時候……

可那不是為了脫身安撫庵主用的借口嗎?

庵主不知去處,甚至連姓名家傳都不知曉,自己若真是去掛名為弟子,又要如何和家裏人交代?

宴夢川尚且還在遲疑,但他看到宴君安似乎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對於宴君安而言,不管過程如何,自己已然許下承諾。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宴君安當年守諾堅持自己考上劍閣,自己既然想要與師叔看齊,豈能毀諾?

宴夢川汗顏,連忙低頭認錯:“是弟子的錯,弟子這就回去秉告長老,讓長老記下。”

宴君安回眸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的回答,思索片刻後道:“等我問問你師父,若她不留你在乾明派,你就先回劍閣,由我來教養。”

“是。”

師叔果然還是不願收徒,宴夢川滿心失落,在聽清內容之後才猛然瞪大眼睛,“啊?”

宴夢川並未品嘗到師父超級加倍的喜悅,第一反應是林束果然是庵主。

第二反應是庵主終於還俗了,宴師叔能如願了。

劍閣竹林中埋著的木匣,秦府中遙遙相對,再往後,金鈴佛珠,還有秘境裏的那頭神似宴師叔的小狐貍……

宴夢川瞪大眼睛,隱約覺得自己觸及到了什麽很了不得的東西。

信息量太大,他一時間難以處理過來,不過腦子就把內心想法吐露了出來:“可為何宴家遲遲未收到林師叔的庚貼?”

宴君安神色一厲,目光沈沈望向宴夢川。

宴夢川一看宴君安的表情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目光從一開始的驚喜逐漸變得擔憂起來。

宴君安輕咳一聲,強行岔開話題給自己挽尊:“我與她劍法有相和之處,哪怕你修的是念虛宗的法門,也沒什麽旁的關系,若你擔憂無法同家裏交代,我可以出面調停。”

現在還管什麽拜師禮!

宴夢川口不擇言:“師叔,不可!你不能走!”

他躬身,硬生生做出了一副忠臣死諫的樣子:“師叔,嬸嬸前些日子誕下麟兒,叔叔十分高興,為妹妹大設宴席。”

他的表情十分崩潰:“就連花花都找到了體心的伴侶,是嬸嬸新養的獵犬。”

可師叔呢?

宴師叔應當早就和林師叔走在了一起,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林束繼位成了乾明派的宗主,這是好事,可念虛宗與乾明派是對家,宴師叔偏偏是乾明派的劍尊。

而且穆家二公子偏說對林師叔一見傾心以身相許,在整個修真界鬧得沸沸揚揚,幾乎人人都曉得。

如今更不必說,宴師叔雖然同林師叔住在一起,可宴夢川親眼所見,這兩人從未在一起出現過。

宴夢川可是見過嬸嬸叔叔之間的愛情的,真正相愛之人,時時刻刻都恨不得粘在對方身上,壓根不是宴師叔與林師叔相處的樣子。

群狼環伺,內憂外患之下,宴師叔怎麽還想著跑呢?

宴夢川越想越是憂心。

他以前只覺得宴師叔獨自對月觀花,白衣勝雪卓爾不群的樣子十分有仙人氣度,現在卻覺得這個背影蕭索起來。

若林師叔真的同穆那二公子一處,宴師叔又要獨自觀月多少年?

“不行,我去把雪團子抱來……還有得提醒穆願心師妹,千萬不能讓他哥出城……還得詢問婉蓮師叔有沒有什麽體心的法子……”宴夢川站在原地咬著指甲碎碎念著,末了看著宴君安的眼神中居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嫌棄。

都多少年了,沒有成婚便罷了,竟然連庚貼都沒要到。

宴師叔雖然劍法卓絕,但在感情方面實在是……實在是……

宴夢川沖著宴君安行禮,冒著巨大的壓力道:“弟子終究是外人,能給的幫助有限,師叔需得自身努力啊。”

……

宴夢川雖然在死諫,說話也沒忘了壓低聲音,是以壓根沒有吵到還在睡覺的楚闌舟。

楚闌舟睡得昏昏沈沈,腦海中全是形形色色的幻影,累累白骨聚成高塔,而楚闌舟就在塔上,一步步往上走去。

往下便是無盡深淵,她早已累極,只想隨著一起墮入阿鼻地獄。

可她卻沒有停。

有一道聲音卻一直響在她的耳畔。

不能停。

楚家犧牲太多,絕對不能在此時停下,就算是為了……

為了什麽?

楚闌舟迷迷糊糊清醒過來,腦中鈍痛,卻想不起後續。

耳邊嗡嗡嗡傳來絮語。

“聽說過那魔頭楚闌舟嗎?”

“遠近聞名的大魔頭,據說嗜血殘暴,殺人如麻。”

“當真如此,她還喜食人肉,尤其喜歡吃年幼的孩子……。”

楚闌舟聽到耳邊的議論,冷笑一聲,並未睜眼。

眾人不知楚闌舟是何人,亦不知她生平,只消聽些不經之談,便能捕風捉影編出許多流言蜚語來。

楚闌舟早些年還會管一管,後來殺得多了,兇惡的名聲張揚出去,說的人就少了。

如今她死了百年,當年積威逐漸散去,許多人忘記了楚闌舟當年帶給他們的恐懼,居然又敢開始造她的謠了。

耳邊聲音不停。

“……還不止如此,傳說楚闌舟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甚至還三更半夜偷看劍尊洗澡,強迫劍尊屈從於她身下。”

“啊?是哪個劍尊?”

“這世道哪裏還有別的劍尊,當然是念虛宗那位久居長庚峰的尊者了。”

楚闌舟:……

實在是太離譜了,士可殺不可辱,楚闌舟終於忍不住,猛得睜開眼睛。

眼前的畫面和楚闌舟預想之中有些不同,楚闌舟目之所及,沒有什麽造謠者,只有幾只貓。

窗沿邊只躺了她一只貓沒錯,可旁邊還站了許多貓。

貓群裏,一只橘貓肥碩,看起來油膩得很,警惕朝著這邊望了一眼,口中喵喵喵個不停,話語裏的信息量極大:“劍尊不從,這才揮出了傳說中震動憫川那一劍,楚闌舟強取豪奪不成便退而求其次,在汴州廣招每人,據說汴州有後宮佳麗三千,長相均與劍尊有幾分相似之處……”

楚闌舟沒忍住,一爪子掏了過去,幾只貓貓登時打成一團。

窗外動靜不小,裏頭談事情的兩人自然也是聽到了。

宴君安眼見楚闌舟猛得蹦上了窗臺,一爪一個,那麽小的小貓,居然能將幾只大貓貓打得嗷嗷直叫,毛毛亂飛。

宴夢川看著眼前激烈的戰況,懷裏的請帖都差點一不下心掉了出去。

好,好兇!

這畢竟是宴師叔養的貓,他忍不住偷瞟宴師叔的臉色,卻看見宴師叔居然一點都不擔憂,反而唇角勾起,肩膀微顫,竟然是在偷笑。

幅度不大,但還是被楚闌舟敏銳察覺,淩厲的視線登時掃到了宴君安的身上。

宴君安當即轉過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剛剛什麽都沒看到。

楚闌舟沒抓到證據,雖仍有疑慮,卻還是轉移了視線,磨了磨爪子重新投入戰局之中。

宴夢川:……

他看不懂,但是他大為震撼。

哪怕楚闌舟變成了貓貓,也是一條以一打十的好貓。

楚貓貓一貓單挑整個貓貓教成員,直把他們全都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四散而逃,這才滿意,舔著爪子沿著窗臺爬到了宴君安的身上,選了個舒服的地方,就地躺了下來。

宴夢川眼睜睜看著楚闌舟伸出爪子將宴君安身上那條號稱刀槍不入的流雲衣都勾出了一根絲來,覺得自己當初對貓的嫉妒實在可笑。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敢拿自己和貓大人做比較。

面對如此廢物的自己,宴君安居然沒有把他趕出劍閣,宴師叔人實在是太好了。

在貓貓的威壓之下,宴夢川的心態獲得了微妙的平衡。

或許事情還沒有到那麽嚴重的地步。

宴師叔與林師叔靠得那樣近,那只貓那樣厲害,保不齊就是林師叔變的也不一定呢?

……

宴夢川心裏憂慮師叔的愛情,絮絮叨叨硬生生把自己從少年逼成了一個小老頭的模樣,好在他也實在害怕宴君安,不一會兒便自請離開。

宴君安一看他離開就知道他在背地裏估計還會動不少歪點子,但卻並未阻攔。

他看著趴在自己壞中沈沈睡去的楚闌舟,終於沒有忍住,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頭。

他只是極輕微地一點,甚至都不曾真的碰到那小貓的鼻頭。

卻沒想到楚闌舟居然直接睜開了眼,與他對了個正著:“怎麽了?”

宴君安指尖一頓,悄悄將做壞的手收了回去:“你為何想收宴夢川為徒?”

“什麽?”楚闌舟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還收過三個徒弟,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笑道,“好像是有那麽回事。”

她之前在慈安庵這個鳥不拉屎的尼姑庵待了整整三個月,當時一來想完成任務,二來想看世家吃癟,才強綁了這三個小豆丁逼著他們叫自己師父。

不過楚闌舟自己都知道這件事離譜,估計成不了,便擺了擺手道:“他們的家長估計不會同意。”

這幾個小孩兒都是那些人的寶貝眼珠子,他們的師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是誰都斷不可能是她楚闌舟。

“穆家秦家還需請教他們家長。”宴君安表情嚴肅,半點玩笑的痕跡都看不出來,“你要是真的想收宴夢川為徒,我可以做主。”

楚闌舟瞇著眼睛看他,陷入了沈默。

洛風言說的沒錯,宴君安的確與之前不同了。

如今的宴君安雖然依舊溫和,卻能加裙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結文看出掩藏在其中的那種長期位居高位的淡漠感。這種感覺在不經意間浮現,彰顯出他們二人的差距來。

不過楚闌舟自己就是個魔尊,倒也不是很介意這個。

“宴夢川不是本來就長期由你養著,那你先替我看著吧。”

舊事重提,楚闌舟不免想起之前在慈安庵之時發生的事,笑了起來:“你沒教好。”

那小孩兒當時居然能以為她要用人肉煉丹。

虧得教導他的師叔還是修者界最厲害的煉丹師。

聯想到宴夢川四處說宴君安是他導師的樣子,楚闌舟越想越覺得好笑,尾巴間亂晃,直接勾了勾宴君安的手腕。

宴君安垂下頭,看著勾住自己手腕的那一截灰色尾巴,生怕驚擾到似的,一動都不敢動。

語氣卻依舊能繃得住:“他學藝不精,回去讓他罰抄三遍《丹經》。”

《丹經》是各丹修弟子入門必學的書籍,介紹了這世間各種靈丹靈材生長習性,乃至相生相克法則,火焰的選用和控制,涵蓋範圍相當之廣,冊子也相當的厚重,分三冊,一冊八百多頁,夫子考核時還不劃重點,饒是楚闌舟這樣頗有天資的弟子當時學得都想吐。

全都要抄那他真的太可憐了,楚闌舟不想讓自己一句話讓宴夢川那小孩平白遭受無妄之災,連忙笑著擺了擺手:“別,別別。”

連著她的動作,尾巴上下晃了晃,手腕的皮膚和毛茸茸的尾巴摩擦間,形成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宴君安的目光就一直放在手腕上的尾巴上,嘴裏漫不經心地說:“宴夢川資質甚好,收做徒弟未嘗不可。他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確是我沒有教好。”

他表情冷若寒霜,耳根卻通紅,悄悄將手放到了楚闌舟的尾巴根上。

然後,動作極輕地掐了掐。

“那倒不至於,你……”楚闌舟幾乎是在他將手放到她尾巴之上的剎那間就猛得蹦了起來,爪子不受控制在他的手背劃了兩道,話尾也變了調,“你在幹什麽?!!”

小貍花貓從宴君安的懷中蹦出,把自己整只貓炸成了一顆灰色的紅毛丹,沖著旁邊的大人狠狠哈了好幾口氣。

楚闌舟算是理解了宴君安當時變狐貍不讓自己揉尾巴的原因了。

尾巴這東西自己平日裏甩甩都感覺不出什麽,被別人揉的感覺怎麽會是這樣。

楚闌舟面色通紅,好歹有臉上的毛遮著看不見,怒視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宴君安。

宴君安很聽話,楚闌舟說讓松手就松開了手,只是表情有些委屈,一雙秋水般的眼眸中登時泛起了一層薄霧。

楚闌舟看著他還在滴血的手背,當初的怒火早已熄滅,她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

宴君安變成狐貍的時候就不太讓自己摸尾巴。自己當初為了摸毛尾巴哄他的時候都是用“等自己變了之後也給他摸一摸”之類的狗話來搪塞。宴君安才會猶猶豫豫,將藏好的尾巴尖從身下小心翼翼探出來。

自己當時天真浪漫不懂其中厲害,都是將他揉到渾身發抖尾巴毛毛亂七八糟才肯放他走。

如今風水輪流轉,當年說的話都照應到了現實,輪到了她楚闌舟變貓貓的時候。

楚闌舟對著宴君安控訴的眼神,昧著良心,將尾巴往後收了收。

宴君安的表情登時更加哀怨了幾分,但他十分懂事,雖受盡委屈,卻依舊不曾開口指責。

楚闌舟覺得自己良心在痛,但還是堅持道:“我可以在其他方面補償你。”

宴君安搖了搖頭:“君安別無所求,闌舟既然讓我代為看管宴夢川,那我去就是了,我……會好好教導好他的。”

他低垂著頭,但楚闌舟畢竟是貓貓,身量比他矮上許多,還能隱約看到他微微咬住的嘴唇還有繃緊的下顎。

自己毀諾在先,也是自己言語譏諷,指責宴君安教導不善,更是自己一言不合就爪宴君安,將他抓得鮮血淋漓,宴君安都委屈成這樣了,卻依舊遷就著她沒有反駁。

不行,良心真的,遭不住了。

楚闌舟低吸一口氣,壯士扼腕般將自己的尾巴尖尖放到了宴君安的手背,頭則扭到了一邊,低聲警告道:“不許碰尾巴根。”

不愧是魔尊,語氣很兇。

宴君安看著手背上的尾巴,有些發懵。

楚闌舟尾巴尖不耐煩地點了點,看到宴君安沒有動作,色厲內荏道:“你不要就算了……誒?”

天旋地轉,楚闌舟猝不及防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

臘梅冷香幾乎溢滿了鼻尖,楚闌舟亂蹬的四爪在接觸到溫熱緊實的地面後才安靜下來。

可那人得寸進尺,不止要揉他的尾巴尖,還要抵在她的耳邊說話。

耳朵的癢意反倒沖淡了被捏尾巴尖的異樣感覺,楚闌舟沒忍住抖了抖耳朵。

“闌舟,你既然肯收宴夢川為徒,是不是意味著……”

意味著什麽?

楚闌舟想開口詢問,宴君安卻並沒有說下去,而是低下頭,咬了咬她的耳尖。

這一下的刺激委實有些太強烈了,楚闌舟耳根猛得一顫,四爪用力,將身下的皮膚抓得鮮血淋漓。

楚闌舟可以聽到頭上傳來一聲悶哼,宴君安卻並不松口,語氣中反而帶了些笑意,牙齒在楚闌舟的耳朵上磨了磨,低聲喚道:“闌舟。”

楚闌舟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一涼,有什麽東西滑落的感覺傳來。

見血了。

自己像是被毒蛇咬住的獵物,她制造的傷痕微不足道,敵人卻隨時都能將她被吞噬入腹中。

宴君安,難道真的想吃掉自己嗎?

若是弱者只能在這種恐懼感中瑟瑟發抖,等待既定的命運降臨,可楚闌舟不是弱者。

楚闌舟甚至不用變回人形。

肆虐的魔氣從楚闌舟的爪下洶湧而出,將宴君安猛得掀翻死死抵在床沿。

楚闌舟居高臨下,目光猶如鷹般銳利。

“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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